我必定還在度假的餘韻之中吧,或者,是夏日與生俱來的美好情調?

中國時報週四地方版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提到了週六的後龍西瓜節和陳昇演唱會,記者以一種偷渡客掩人耳目的低調,揭露這則振奮人心的消息,以至於我必須連上一個陳昇歌迷的網站,才不再擔心陳昇根本不會出現,或頂多唱兩首歌就走人,網站上很簡要地說了時間和地點,19:30~21:30,外埔漁港,看來是陳昇演唱會沒錯了;而不是在周六午後,當湊熱鬧的群眾大口地咬著西瓜,鮮紅汁液橫流的吃西瓜大賽之際,意思意思地露個臉。噢,對我們這種不追星、不跑演唱會的鄉下人來說,這真是值得連乾三杯生啤的大好消息。

確定不會撲空之後,姐妹三人就開著金色小車,興奮地馳上路燈處於省電模式中的漆黑西濱公路。車子已經在碼頭停好了,還聽不到音樂的巨響,真是啟人疑竇。直到我們走到了舞台的側面,看到舞台上自得其樂地輕鬆唱歌、與團員聊天的陳昇本人,才滿意地笑開來,同時自問為什麼沒帶數位相機而且發現這一切這麼低調的可能原因:場地不大,大概只能容下數百人吧。

我帶著妹妹們從欄杆底下鑽進去,坐在視野良好的鐵凳上。演唱會已經開始半個多小時了,選曲慢慢進入高潮。聽到大學時愛到抄過歌詞的"把悲傷留給自己",還是會被摧出淚意。隨著曲子越來越搖滾,終於舞臺上一句:"全部站起來!"讓我們獲得釋放,我們三個算是第一批站起來的,很放情地跟著台上的迷彩中空辣妹搖擺腰臀,高舉雙手打拍子;我左前方獨自前來的男生,很彆扭地看了我們好幾眼,才終於緩緩地站了起來,很好,還有救。

演唱會在極具親和力的陳昇半聊天搞笑玩遊戲,半唱歌的節奏中,很快地在十點左右結束了。我們意猶未盡地買了冬瓜茶和烤魷魚,漫步於沙灘上延伸至暗處的棧道,這是一個很好的約會場所,等我以後有會可以約的時候,提醒我。由於沒有情話可以說,或者說沒有親密動作可以做,我們晃過一圈之後,就離開了。

以最懶散的姿勢坐進車子後座,繼續由開車最猛的大妹負責駕駛;我則一邊繼續啃烤魷魚,一邊在全開的窗外涼風中和小妹大聲跟著楊乃文亂吼,而西濱的風竟然傳來切仔麵的香味,我們狂笑。此時,我想起迎接鎖回台時,我們在愛小斯車上,讓楊乃文不斷反覆,而我們不厭其煩地跟唱的情景。又想起多年前,也是在後龍附近,我和前男友開車兜風,在行經的路邊攤販買了一大串荔枝,那是我吃過最甜美多汁、豐滿渾圓的荔枝。當時的美好,就像那串荔枝,幾乎無可取代。美好到儘管我在佛寺之外對他撒嬌,他認真地正色說道:"佛門淨地,不得無禮。"我都還覺得他很可愛。快樂,如此簡單,又如此艱難。

回到家之後,被陳昇傳染,很想喝酒。就去買了Smirnoff ICE Vodka Lime,配著豬頭皮跟還是原來那支烤魷魚吃。很神奇的是,我居然喝了兩口就有點醉了,於是我先去洗澡,打算等下在床上邊喝酒邊上網聊天,看看能不能說出些蠢話。結果很可惜後來又不醉了,而且也沒有已經認識的人可以聽我說蠢話,呵呵。不過,在受夠了新朋友的愚蠢之後,很幸運地,老朋友德國青年Bernhard出現了。

我們從陳昇開始聊,放"把悲傷留給自己"給他聽,聊墾丁春天吶喊演唱會,聊台客文化,聊他有鄧麗君的CD,又聊到此次瑞士之旅我遇到的爛人,包括泰航空姐跟在火車上遇到的種族歧視的美國豬小姐,然後又聊到我Hand Carry去曼谷的事。一聊聊到凌晨五點多。如果我在巴塞爾(法德瑞三國邊界之城)有記得把他約出來見面,不知道現在會是什麼情形。

第二天睡到下午兩點才起床,繼續吃那支烤魷魚(會不會吃太久)當午餐。然後逼自己坐到鋼琴前,兩個月沒練的結果,就好像跛腳的老鼠們在琴鍵上玩大風吹,十指很殘障地互相推擠著。應付了事之後,決定出發搭火車去新竹逛街。從瑞士火車之旅後,就覺得搭火車去新竹逛街就像進臥房會往床上撲一樣地正常而不需要動力。

小鎮的火車月台上,居然有倆個西方面孔小伙子在輪拋保齡球瓶,不過地上沒有放收錢的容器,純粹自得其樂。坐上電聯車,崎頂站上來三名曬得紅紅的、顯然剛從海水浴場過來的後中年西方男子,說的是法文,我一直留意他們需不需要幫忙,看來是不用。回到小鎮之後,我又遇見三名作度假裝扮的西方年輕人。我簡直驚訝極了,台灣什麼時候把觀光打得這麼響了嗎?連在觀光上沒什麼重要性的小鎮,都有這麼多外國人來渡假?我是驚喜的,因為看見他們來度假,會讓我覺得自己也還在度假。

下車的時候,又發現人們不等要下車的人先下完,就猴急地推湧上車。我實在不想每次都對著他們飆:"先下後上都不懂嗎?"只能繼續納悶著現在學校是不是都沒有教這種基本禮儀啊?無力。

到Sogo順利買到合身的長褲,心情很好,想到明天恢復體適能瑜珈課之後,不久的將來穿起來會更好看,心情又更好了。穿著新褲子繼續閒逛,在誠品把Lonely Planet_Switzerland的透明封套拆開(消保法不是規定不可以包起來嗎?),讀了一頁,翻了一下,發現它除了有重要景點排序推薦之外,還有彩色照片,跟想像中的不太一樣。當場很想買一本回家讀,不過根本還想不出來下一個要去的國家是哪裡,所以還是很理性地離開了那一區。然後走到語言學習區,很衝動地買下一套紐約Living Language出版社出的英文版德語教材,充滿希望地踏上歸途。從瑞士回來後,我似乎比較捨得花錢,也更加放鬆而隨興自在了。(郭台銘不也教誨自己女兒學會花錢比學賺錢重要嗎?)隱約之中,我彷彿又朝快樂之境邁開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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