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與第一份工作的主管40餘歲的Frank,以及當時的徒弟、現在仍是我同事的Judy吃飯。

我第一個到餐廳,讀完ToGo雜誌介紹的林布蘭家鄉之後不久,Frank到了。我忍不住還是提了一下這間餐廳的不專業服務。沒人帶位就罷了,我眼睜睜地看著服務生小弟,把兩副餐具擠在一個人的位置,避開了我坐的、靠窗的、離他較遠的位置;而且,重點是,他擺餐具時,不像正常人手接觸的是餐具「柄」,而是湯匙「勺」、「叉」子、刀「面」。Frank防備地輕笑:「妳以為這裡是哪裡啊?」

我邊用餐巾紙(會不會更髒啊?)擦拭著餐具,邊說:「這裡的消費比台北還高耶,你幹嘛妄自菲薄?」他說:「順便幫我擦一下。」我說:「你慢慢等。」然後又亂聊了一些,他突然說:「好想喝酒,這裡怎麼沒有酒?」。。。。。。「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啊?還要有酒咧。」他說:「這是一種文化,跟地方沒有關係。」。。。。。。很好,可以繼續沒有邏輯下去,繼續亂鬥嘴一通。

一邊喝著酥皮濃湯,一邊恐嚇另一個服務生小弟要他把比湯還早上以至於在旁邊慢慢冷卻的義大利麵拿回去熱。他竟然還說,如果你不希望上太快,應該在喝湯的時候就說了。找死。我和Frank異口同聲地說:「你麵比湯還早上。」更何況,我要求的只是正常的速度,有什麼好事先說的?

其實這篇是要轉述Frank講的趣事,不過上面的事情不先講,好像就寫不下去。

Frank直到現在仍是歐洲區業務的主管,噢不,現在應該是整個海外業務的主管,只是他老覺得美國是個沒有文化的地方,從沒去過美國出差。他屈指算了算,總共去過十八個國家,約是我的兩倍。

他們公司在德國長年有位近60歲的材料學顧問Dr. Schelb,當年我孤身一人去德國Stuttgart出差時,也受過他的照顧;雖然我只記得他開車載我在無速限高速公路上狂飆,連在密閉的車內我都感到身體被往後拋。他是音響玩家、愛聽歌劇,最近在學攝影,休閒活動是在阿爾卑斯山區騎越野腳踏車。是個會送女兒絲質內衣,會送兒子保險套、並且打算傳授兒子如何取悅女人的離婚好爸爸。也是個為了省下每年繳稅時自動扣除的20歐元宗教捐,選擇不信教的錙銖必較精算家。

Frank有次到德國出差時,他倆下榻的飯店提供免費的Sauna,於是他們就去了。不確定需不需要全裸的Frank穿著內褲,在更衣室時有位女子穿得很少很少在打掃,Frank害羞地用浴巾圍著、寬衣。走近蒸汽浴室,Frank赫然發現一名女子全裸著坐在裡面,他於是取下眼鏡。15分鐘後Frank出去沖涼,在躺椅上休息,旁邊又是一名一覽無遺的全裸女子,而且都是妙齡的,不是歐巴桑。Dr. Schelb還在蒸汽浴室裡面堅持歐洲傳統半小時。終於時間到了,Frank聽到「蹦!」一聲,Dr. Schelb昏倒在地。「Dr. Schelb! Dr. Schelb!Wake up, wake up!It's me, Frank!」Dr. Schelb終於醒來,原來是因為他有低血壓,如果出來可以馬上沖涼就沒事了,但是因為沖涼區全滿,所以。Dr. Schelb過沒多久,又進去了。Frank提了一桶冷水在外面等著。

另外一次,Frank到巴黎出差,巴黎的分公司總經理法國人Peter帶他到紅燈區體驗。Peter一進去就忙著自己找樂子快活去了,留下Frank他們三個亞洲男人西裝鼻挺地楞在那邊,動也不敢動,最後跑去跟同為東方面孔的、越南來的保鑣站在門口聊天,就好像pub平白多出三個保鑣似的,把出來休息的Peter笑死了。我聽到這邊,瞪大了眼睛,驚訝地說:「去找女生聊天啊,你可以的啊!我知道你可以的!」Frank臉色凝重地回我:「I can't. I really can't, after I bathed with European guys.」聽到這句,Judy和我又爆出一陣引人側目的狂笑。

還有一回,Frank與台灣公司總經理等一群人與一個當地朋友去餐廳用餐,當地朋友在結帳前已經先警告Frank,這家餐廳會要求亞洲人付現,因為之前曾發生過亞洲人持偽卡事件吧。Frank說,別擔心,我會處理。Waiter來結帳了,要收現。Frank說:「Call your manager here.」於是waiter走了,manager來了。Manager還是堅持要收現。Frank又說:「Call your boss here.」Boss來了,Frank拿出現鈔放在桌上,又拿出信用卡。「Here is the cash, but I won't pay it by cash. Just check the credit card NOW to see if it's fake.」

會聊到種族歧視的問題,是因為我在瑞士的火車上也遇到了種族歧視。是一對英文用字和腔調聽似美國人的年輕男女。女的長得像模特兒,一頭過肩金髮,一臉濃妝,還拿出巨大的粉餅盒補妝,會說流利的法文,有可能是混血兒。男的長得像御宅族,觀其對待女方之態度,疑為女方之愛慕者。

我們同時在法語區的維威(Vevey)上車,前往洛桑(Lausanne)。一隊幼稚園小朋友興高采烈地喧嘩過車廂,後面跟著一名年輕友善的女老師。女老師用法文誠懇地對那個美國女生說:「如果他們吵得妳頭痛,我很抱歉。」看來他們在轉車之前就已經遇過。結果這個美國女生用法文對著女老師的背影喊,還帶手勢:「妳最好是!」然後繼續對著面前的男生怒罵那群天真活潑的小朋友的聒噪。

我看著這一切,安靜地喝水。這時,坐在走道另一邊的這對男女,相當無聊地盯著我的水壺看。女的說:「那水壺的壺口那麼大,她不會喝到臉上去嗎?」

我繼續不動聲色地喝水,但是怒氣已經隱隱產生。他們倆還是盯著我看,然後女生對著男生說:「我最討厭亞洲人了。他們身上都有股臭味,而且吃東西都好大聲。」

這種愚蠢已經超出我的忍耐範圍了。我腦中衝過來衝過去的是各式一招斃命的反擊用語,我真的很想給那個女生一點顏色瞧瞧,但是我只是收拾好東西站起來,優雅地走到別的地方去坐。而與我四目相對許久、接收我凌厲的目光、目送我離開的御宅男有點心虛地對那女生說:「我想她聽得懂。」

Frank聽我轉述那女生的歧視,簡直要抓狂,激動地對我說:「DO Something!」其實我真的很想扁下去,可是我打不過人家。Frank說他會去對那女的說:「You expect on one understands English here? In Taiwan, even beggars speak English.」不過我覺得這樣根本不痛不癢啊。

Frank之正義危險行為,並不需要在國外才有機會實行,在台灣也是三天兩頭地有戲劇性情節發生。

譬如前幾天,他在運動公園慢跑,老婆則是慢走。有三個小朋友拼了命地在糟蹋凌虐一台腳踏車。Frank跑過去,問:「這是誰的腳踏車?」小朋友答:「我媽媽買給我的。」Frank怒罵:「那你為什麼不好好珍惜?!」只見Frank的老婆悠悠地走過,像不認識他似的。

難怪Frank跟我說話老覺得我沒睡飽,原來是我不夠戲劇化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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