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打這第一頂帽子的過程,其刻骨銘心程度可能跟JC的第一次滑雪的難忘程度不相上下,會不會太誇張?


回想半生歷程,似乎沒有這樣百折不撓過。既沒有重考過,也沒有契而不捨地追求過男人,更沒有千方百計積極進入好公司。行筆至此,不覺失笑,不過是打個毛線,怎麼能扯到人生呢?可是,我確確實實是這樣感覺的。


事情開始於過年前的兩個禮拜。雖然已經打了一條圍巾給S當生日禮物了,但因為S的生日還沒到,而某晨與S在寒風中等公車時,S又哀嚎著頭好痛,因為風好大而我又嫌棄他的wind stopper帽子太醜戴上去像化療中的病患以至於他不敢戴,於是暗中琢磨著在他生日(1/21)前再打一頂帽子給他。


首先是選式樣。你可以想像選個式樣可以花掉一整個下午嗎?在老師成堆的日本進口雜誌中,每當我好不容易看上了一種式樣,老師就無一例外地告訴我,沒有進那種毛線。你可以想像你看著美麗優雅的照片,想到可以打出那麼特別的作品正漾起一絲笑容,而滿懷希望地問過老師之後,一再被潑冷水的那種沮喪感嗎?而你又不能怪罪老師,因為毛線種類實在太多了,再怎麼樣都備不全的;雖然我仍舊十分疑惑,老師訂的那些雜誌,其中要用到的毛線品牌大多不是她合作廠商會進口的,那放著這些雜誌在工作室,不是徒然叫人扼脕而已嗎?另一個問題是,老師和她那一幫老學生的眼光和我的實在是差太多了,她再怎麼備也備不到我喜歡的毛線啊。。。即使我排除了語言的問題,自己上網去找到了該毛線品牌的日本公司,也還有最小訂購量的問題...... 所以,此題目前無解。


好不容易,我決定了式樣(如下圖),分不清我是喜歡裡面的Model 還是喜歡那雙色直線的獨特感。與其他太娘或太痞的男模照片總是讓我或多或少的噁心不同,這張低眉微笑的照片,給我一種幸福感,使我目光久久不忍離去。與老師討論之後,選了雖不中亦不選矣的深藍和灰褐兩種噴花(有小花點)毛線,等待老師在週一上班時間訂貨,才知道有沒有貨。
帽子圍巾組男模照


結果週一老師傳來壞消息,灰褐色缺貨。於是老師建議用深藍搭配我之前打的段染圍巾中的其中一色,如此一來,這頂帽子就可以搭配那條圍巾,我也就不用趕著再打一條(圖中的)圍巾來與帽子配成一組了。週三我排休,一醒來就跑去找老師討論毛線的問題,結果發現老師根本沒訂那有貨的深藍毛線,於是我不斷想著妥協方案,在看過許多現場的與網站上的毛線之後,終於又決定改訂另一品牌的深藍和淺藍噴花毛線。就這樣,又耗掉了一個下午。老師說,選毛線一直以來都是過程中最讓人頭痛的問題。其實在這個case中,這句話並非事實……


就這樣過了一個禮拜,又到了週六。下午兩點到老師家報到,終於毛線到手了,雖然質料摸起來並不讓人滿意。老師說駝羊毛是挺好的毛,很暖。可惜這是歐洲做的毛線,老師說日本的毛線做得比較好。到老師家時,已有兩位老學姊在那兒工作著了。老師抽空很快地看了一會兒我要打的圖樣,就開始教我打。先用棒針打圍巾當作練習,過幾天等針法熟了,再用輪針開始打帽子。老師說她先教我比較麻煩的打法,再教我比較方便的打法;而在我用比較方便的打法練習著的時候,旁邊的學姊們都看得瞠目結舌。因為老師教我用深藍打一針下針,再用淺藍打一針上針,如此循環反覆。就可以看到一個人打了一針就要換拉另一條線,其笨拙無辜的模樣,就好像錯綜的毛線快變成蜘蛛網把她吞沒了一樣。我緩慢地打著,無力地對老師說:「老師,我想這樣下去的話,我可能打到過完年都還沒打完吧……」。打了幾段之後,花樣看起來與照片一點兒也不像,我不無懷疑地詢問老師原因,老師再次研究了一下圖面,回說應該是因為圖上是奇數針,而我們打的是偶數針的緣故吧…… 我半信半疑。老師自己也開始懷疑了起來,她便自己試著重打奇數針,結果打出來的花樣仍是錯的。老師終於開始大大地懷疑起自己來了。
帽子圖樣


天色漸漸暗了,學姊們都散了,老師終於可以靜下心來好好地研究我的圖樣了。一整天幾乎沒進食的我已經快餓昏了,於是走到巷口去吃晚餐,老師繼續研究著。吃完了湯包,回到老師家時,約莫晚間七、八點,老師終於研究出頭緒了。原來她根本沒把圖上的指示看進去,一整個下午教我的都是錯的;正確的打法是一段深藍打完後,再打一段淺藍,如此反覆。這又隱隱證實了我信奉的哲學之一:通常簡單的才是正確的,當事情變得太過複雜時,就是哪裡出錯了。老師不無抱歉地說,剛剛人太多,加上感冒中,她根本腦袋一片空白無法思考,而且倚老賣老,自以為自己知道怎麼打,就沒有認真看圖解。而這特別的圖樣多年來幾乎沒人打過,所以…… 總之,這天我兩點報到,晚上十點半才出發回家,總共用掉了八個半小時才學到了這個花樣的棒針打法。

(請接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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