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跨上他新買的、後面還加了一個置物箱的野狼機車,我的髖關節差點又要扭到。繞去買了一截長西瓜後,不餓的我們前往他新買的小套房,好不容易來到汐止,怎能不去看看他住的地方呢?到了他家門口,打電話問小乖她住哪裡,結果竟然跟F在同一棟,超好笑的啦!
F的小套房大概只有六坪大,有一個小陽台,養了兩隻貓。才在他的床上坐下來,我就覺得住這裡一定很寂寞。F開了電視,和我聊天有時會被新聞的畫面給分心。我是不看新聞的,無法理解他在愛看個什麼勁兒。F在陽台晾完了衣服,就開始餵貓。折耳貓比較愛撒嬌、很黏人。嗅夠了我的鞋子,對我比較放心之後,甚至跳上床來,不敢碰任何動物的我,只好起身逃離,和椅上的F互換位置。F開始跟折耳貓玩,愛撫著貓的下巴,一人一貓極其恩愛。養貓的確是感情的好出口,他對女人如我,都沒那麼溫柔呢。
時近十二點,Judy打電話來說要睡覺了,於是我下樓。在小乖家客廳,和小乖、Judy、Freedom等小聊兩句,就進房睡覺了,第二天五點半就得起床呢。結果Judy跟Freedom都看完手上的小說了,我還沒入睡。睡的可是舒適的記憶床耶!我還納悶地跟Judy說:為什麼要叫記憶床啊?明明我一動,它就忘了我剛剛擺什麼姿勢啊,應該叫迎合床吧?
次日一早,睡眠不足地出了門,才走到公車站牌,就看到效率驚人的Freedom已經帶著昨晚幫我們登記好、一早她就先出門搜購好的早餐(煎包、飯團、豆漿)跟茶水、雨衣從7-11走過來。不確定公車何時來,所以搭了計程車到火車站。在二樓的月台上悠閒地吃著早餐等車時,Judy居然已經被曬到滿臉是汗,好嚇人。
電聯車一路從汐止擠到了瑞芳,再換搭平溪線從瑞芳擠到菁桐,滿車都是登山人種。我們站著聊天,聊到「聖稜線的星光」這部其實頗無聊又無美景的偶像級紀錄片以及Aigle的登山裝有多美又多貴我還買了一整套,誰叫墾趣的店員態度那麼差、聲音又那麼粗嘎。汐止登山社今天出動的人們,年齡層平均是50歲,其中一個歐吉桑說我穿得像要去逛街似的。嗯,不過就是一條古道而已嘛,當作散步就好了啊,是要穿多醜啊?後來才知道,那時可真是七月半鴨子,不知死活啊~~~
約八點,抵達古色古香的菁桐車站,先在地圖前拍一張團體照,我發現我每次照團體照都站畫面左邊耶,好神奇。接著到了一個較空曠的地方,領隊說話了,他說今天要一起爬的總共有四個登山社(汐止、瑞芳、基隆,還有一個啥),以及幾個散客,包括四個年輕的女生。這位歐吉桑領隊,好像是汐止登山社的總幹事,大概有六十五歲吧,還充滿活力地登記我們的姓、小乖的照片網址,而且還獨力更新山社的網站耶,好了不起喔!他說希望我們如果有爬山的記錄或心得什麼的,可以貼到山社網站去,Judy對我使眼色,意思是靠我了。我說,我寫的東西,應當不是這個年齡層可以接受的,呵。
我忙著拍照,沒細聽領隊講的爬山路線,反正他用台語講地名,我的大腦也無法及時讀取。過了一個看來不簡單的雕像,走了不久的馬路,很快就來到登山口。進了登山口大概十來分鐘,我們就發現,這,這根本不是想像中的古道啊~~~
這是一個濕滑到必須穿著抓地力很強的登山鞋才能不滑倒的山徑,有頻繁的上坡下坡、幾乎沒有斜率等於零的地方,很多不短的路段必須拉著繩子用盡全力、咬牙苦撐才能順利通過。但這都沒有什麼,又不是沒爬過要手腳並用的山,從小爬樹跳水溝長大的我,再怎麼粗魯難看的動作我都做得出來。問題是,這群爺爺奶奶們,居然幾乎不停下來休息耶!拉著繩子花了五分鐘好不容易爬上了一個陡坡,他們大氣不喘沒事人般地又拉著繩子迅速地下坡去也。一路就這麼疾行著,好像山裡有鬼大家快逃似地,看都不看山一眼,芬多精根本追不上我們。不禁讓我想起衝樓梯的法蘭西斯,為了鍛鍊出希臘雕像般的線條,他每天衝十六層的樓梯,上下幾次我忘了,只記得被他的意志力給嚇傻了。這會兒,我也可以得意地說我正在衝山呢!
我不但穿了一雙幾乎感受不到有止滑作用的布鞋(跟我上過阿爾卑斯山的那雙),還揹著New Balance的側背包(也是跟著我走遍瑞士的那一個)。這背包不但在上下坡時三番兩次擋住我的視線,還因為單肩受力,快把我重死了,逼得我每隔五分鐘就要換一次肩頭。後面的太太聽到了,還說要幫我揹背包。這位太太已經爬山爬了十三年了,還揹過十六公斤的裝備爬過高山呢。不過我當然不能讓她幫我揹囉,只要還撐得住,就要繼續自我挑戰的呀,小乖說得沒錯,爬山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自找苦吃。
走了一個小段落,就要開始分成輕鬆組跟挑戰組兩路了。正在我們猶豫著要選哪一組的時候,一位太太鼓勵我們加入挑戰組,還說會好好照顧我們。那當然就豁出去囉。走到一半,我們跟得很辛苦,小乖首先發難,說「你們一向走那麼快嗎?我們都快跟不上了。」我身後一位看來年近五十的歐吉桑說「這樣哪叫快啊?走那麼慢,還跟人家爬什麼山啊?」前面一位比較慈眉善目的五十幾歲歐吉桑用台語說「才不呢,爬山要按照自己的步調。有些人喜歡走很快,再休息個爽;有些人喜歡慢慢走,一邊休息。」小乖接腔向我後面的嗆聲:「玉山的領隊說,爬山要按照自己的步調~」呵呵,真聰明,搬出頭銜來壓人。後來稍停的時候,我仔細記下後面這位說話不客氣的人的衣著長相。
一個半小時後,十點半,好不容易到了盤石嶺,這是最後一次可以決定要搭車回去,還是要再走三個小時更難的路的時候。Judy一路都能緊跟著前面的山社成員,所以她提議繼續挑戰下去,我雖然惰性比較強,但要我繼續走,也是可以。決定好繼續挑戰之後,我們等著隊伍重新開拔,卻聽到還在休息的山社成員說,挑戰組的已經先走了啊。呃,他們是這樣照顧我們的嗎?沒有人壓隊、過了漆黑一片泥濘難行的山洞出來後面對叉路無人相等也就罷了,竟然連要出發了都不喊一聲,真是個自立自強有信心的急性子老人家山社啊。
後來我一路採用練體適能瑜珈時的深呼吸法,順利地走完全程。可能一週兩次、一次兩小時汗如雨下的體適能瑜珈課多少發揮了增強體能的效果。其實上體適能瑜珈課流的汗還比爬山流得多,而且還有冷氣可以吹。這天,山雨欲來,空氣窒悶不堪,空曠些的路段又有艷陽炙烤,這是除了速度以外,最辛苦的地方。
如獲大赦地,我們終於在下午1:45抵達四分尾山,走出了山路,重見天日。在水泥路上下坡時,那位說話不客氣的歐吉桑走在我後方不遠處,看我走得很慢,語氣和善地問我「妳是不是膝蓋痛,所以走得慢?」我回答:「我膝蓋不會痛,倒是腳踝扭傷還沒好。」他說:「我是膝蓋很痛,」說著轉身倒退走,「這樣走,就不會痛了。」我於是跟著轉身倒行,他接著問我腳踝是不是舒服多了,我連忙稱是。我開始懷疑,我有沒有記錯人啊,這個人怎麼變化這麼大啊?還是這位先生習慣用那種不客氣的方式開玩笑呢?
到達搭車地點時,好心主動借我石綿手套的六十幾歲歐吉桑提醒我們再捲起褲管徹底檢查一下有沒有水蛭、螞蝗之類的東西附著腳上。我原已檢查過了,這次再度連襪中一起檢查,驚駭地發現白襪上有一攤血跡,原來我已毫無知覺地被螞蝗吸了一陣子的血,急忙用手套把螞蝗捏死,脫下襪子,血還流個不停。好噁心好噁心,腦中不停出現Stephen King寫的四季奇譚中,青少年跳入一閒置水池游泳,游到一半才發現身上附滿了水蛭的畫面;不過比這更噁心的畫面應算是,爬山中途時,一位歐吉桑發現的一條濕漉漉的閒置繩索上,爬滿了幾十隻毛毛蟲,還充滿活力地分別仰頭扭動,所有經過的女生無不尖叫的,噁心死了,害我從那之後,非得先看清楚才敢出手握繩或扶樹。
處理好傷口之後,公車也到了,一上車,雷陣雨就迫不急待地大下特下。我在雨聲中迅速睡去,快到汐止車站時,一位歐吉桑喊說,從這裡下到車站比較近,於是我惺忪地跟著一男兩女下車。一下車,沒帶雨具的我眼看著一男兩女兵分二路,呆了,在大雨中淋著雨喊著「車站在哪個方向啊?」天啊,我反應可以再慢一點啊,當然是那個男的嘛。那歐吉桑與我分享他的傘,不過他衝得好快,又出其不意地變換路線,所以我身上幾乎溼透了。
上了約三點從汐止出發的莒光號,車箱內沒什麼人,坐下之後將溼透的襯衫晾在前座背後,就開始休息,冷氣冷得我不斷起雞皮疙瘩。從台北開始就沒位置了,到了桃園很多人下車,我又碰運氣地往空位坐下去。正要睡去,桃園站上車的一個媽媽帶著一女一男兩個國小兒女,一家人都戴著眼鏡。
那媽媽說我坐了他們的位置,我起身正待走出去,那個國小中高年級的小女孩用英文對她弟弟說: "Jason, you said you wanna sit beside the window, so you have to get in there, but we have to kick out that woman first." 那男孩皺著眉頭不知在哀怨什麼,坐在靠走道位置的女子溫柔地主動把男孩的行李箱提進去放好,沒聽到那男孩道謝。男孩一坐上位置,竟然鞋都沒脫,就把腳縮到座位上,任憑骯髒的鞋子踩踏座位,有時腳去踢到隔壁女子,也沒聽到他道歉。可悲的一對孩子,照這種家教下去,長大之後一定是個自私傲慢又勢利的敗類。
又過了不久,我身旁站了一個肥佬。他拿出雪糕來吃,雪糕融化到處滴,轉過頭去剛好看到他吃完了冰棒在舔五根手指,還嘖嘖出聲,豬跟他比起來都顯得安靜優雅,吵得我頭痛不已。
搭火車這麼多年了,搞不懂為什麼老天爺連一個艷遇都不賞給我也就罷了,一天到晚盡安排這些讓我頭痛欲裂的狠角色來磨練我呢?唉。
回到家之後,連晚餐都沒吃,就從七點睡到隔天七點半,現在小腿還在殘廢中,希望不會影響到明天晚上的體適能瑜珈課。真好奇這週末的J30加里山之旅會是個什麼景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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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汐止山岳會活動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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